我高中開始叛逆,跟家裡的關係自那時起就很緊繃,每天我會趁阿爸阿姆尚未起床時就出門等校車,放學後會待在學校圖書館讀書,直到阿爸阿姆睡了才回家,為的就是盡量別與他們打照面,避免不愉快的氣氛。但越是避不見面,親子的關係就越緊繃。一次,我坐在圖書館靠窗邊的位置,突然看見阿爸阿姆出現在窗外,原來他們特地從萬巒家裡到屏東市區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學校看書,第一次,我感覺到自己是如此不被信任,屈辱感令我印象深刻。假日,不是和朋友相約去圖書館,就是到同學家,家裡的麵攤生意我不再幫忙,阿爸不會直接罵我,但他會怪罪阿姆沒有把女兒教好。我從來沒有給阿爸阿姆機會瞭解我,我也沒有試圖去了解他們。家,當時對我而言,就是回去洗澡睡覺的地方。
上大學後,在後山優閒的讀書、畫畫和玩樂,也很少回家,打電話回去也多是告訴阿爸生活費用完了,我本能似的拒絕了情感的交流,或者說,我選擇一種背逆真實心意的方式與他們互動。我記得有一次在我要出國旅行的前夕,阿爸出於關心的問我都準備好了嗎?護照有沒有帶?我當下非常無禮的在叔叔和阿姆面前憤怒的大聲回他「你很煩耶!都弄好了啦!不要再問了!」阿爸當時受傷的表情至今還印在我腦海,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那個很小的時候會存錢在他生日時買豬腳給他驚喜的女兒哪裡去了?
大學畢業公費分發時,我又為了逃離家裡而放棄了家附近的學校而選填到台灣最南端的恆春去住校,每周五當人們興奮的朝墾丁飛奔而去時,我是一路往北到高雄去約會,過家門不入,或者意思性的回家吃個晚餐,再趁阿爸阿姆不注意就又離家去約會。兩年後,我還是調動回到家附近的學校,不是為了回家,而是為了約會方便。搬回家裡後,每天下班回家就躲在二樓房間,偶爾會跟阿爸一起吃晚餐,等阿姆從市場回來後我已經回到二樓的世界,或者等他們都吃完飯,我再下樓一個人吃。假日依然是跑高雄約會,但阿爸阿姆此時已不像前兩年那樣眼不見為淨,他們開始會責罵我行為不檢,女孩子怎麼可以直往男生家跑,搞得自己沒價值等等,我學會沉默以對,拒絕溝通,依然我行我素,於是我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差。一直以來都在忍耐的阿爸終於在一通電話中爆發,「你實在毋知見笑,毋使歸來了啦!」。那天開始,在家中我們都把彼此當空氣,沒有招呼、沒有眼神交流、更沒有對話,過去每天從樓下傳上樓的「阿綾!食飯!」也消失了,他們不再喚我吃飯。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不再叫我吃晚餐這一點我竟然覺得很受傷,我會趁他們都睡了以後,一個人默默的、盡量不發出聲響的到廚房,靜靜的流著淚吃飯。
未完,我必須先擤個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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